《月光依旧》【薛晓曦瑶】1
第一章
姑苏，云深不知处。
据传，七年前观音庙一战，恶贯满盈的金光瑶在众仙家围剿之下伏诛。连带着阴虎符，与清河聂氏的前宗主聂明玦，一同封于棺椁之中，由各世家轮流进行看守镇压。
金光瑶永世不入轮回，大快人心！
那一战，最后给金光瑶致命一剑的，正是人人尊称泽芜君的蓝曦臣。
此战过后，泽芜君于云深不知处常年闭关，非逢盛事再不踏出山门。
含光君则逢乱必出，大多时间数都不在山上。
故而近些年来，仙门百家的清谈盛会上，姑苏蓝氏常出席的只有蓝思追、蓝景仪等几位后辈门生了。
寒室外，琴音远扬，是再熟悉不过的曲调。
问灵，依旧是问灵。
蓝忘机独身立于门外。
兄长的问灵弹了七年，也只问过一句话。
【你在吗？】
从无灵识回答，他问的那个人，从来没有给过他半点回应。
蓝忘机依稀看见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。
“忘机，回来了。”蓝曦臣止住琴音，抬眸看向蓝忘机，端得仍是那一副温润浅笑，如沐春风。
只是蓝忘机却知道，蓝曦臣早就和七年前不同了。
他没立场多说什么，哪怕只是一句劝解的话，安慰最是无用，他当年深有体会。
近些年来，蓝曦臣不曾再提过有关于那个人的只言片语，可蓝忘机却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问灵的琴音在寒室中响起。
“兄长。”蓝忘机躬身行礼。
蓝曦臣点头，询道：“此次清河传出有凶尸暴动，可处理妥当了？”
蓝忘机答，“尚未。”
犹豫片刻，蓝忘机再次开口，“自去年围猎大会过后，兄长便再未出过云深不知处，不若这次与我和魏婴同去？”蓝忘机的心思再简单不过，他想让蓝曦臣出去散散心，至少比闷在寒室，闷了七年甚至还要更久的好。
闻言，蓝曦臣略感意外，随即很快明白，这是蓝忘机对他的一番好意，只是…
蓝曦臣抿唇，拒绝道：“不必了，你与魏公子前去即可。若到清河，我却…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怀桑。”
蓝忘机知道，即使聂怀桑是为他大哥报仇，可他设计了仙门百家，又一句话让蓝曦臣转身一剑杀了金光瑶。
金光瑶临死前说的那些话，句句字字，诛心蚀骨，让蓝曦臣这七年里，每每想到，便痛苦万分。
【蓝曦臣，我何曾对不起你？何时向你邀过恩？】
这世上谁都可以去刺金光瑶那一剑，唯独蓝曦臣不行。
做错事的是金光瑶，可对不起金光瑶的却是蓝曦臣。
所以，人有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去想如果。
就好比，如果当时怀桑没喊出那句话，会是怎么样的结局，阿瑶会不会还好好的活着…
想着，指尖不自觉地又抚上了琴弦。
七年，弹奏问灵早就成了蓝曦臣的习惯。
“此次祸事涉及到被封印的阴虎符，镇压…那个人的地方有所动荡。这次，恐怕仙门世家都会派人过去。”
琴弦传来异常难听刺耳地声响，宣示着抚琴人此刻有多么地震惊，蓝曦臣一改往日，猛然站起身来，激动地抓住蓝忘机，失声道：“你！你刚说什么？什么有所动荡？如何动荡！阿瑶他…可是金光瑶他！他…有什么动静？”
蓝忘机从未见过兄长像现在一样失态，一时没接上话，好半晌才缓缓躬身回道：“眼下尚没有什么大动静，若兄长不去，明日我便和魏婴启程。”
当天夜里，蓝曦臣放下笔，拿起桌上的裂冰出了寒室，出了云深，出了姑苏…
屋外，蓝忘机与魏无羡并肩站在蓝忘机白天站过的那个位置上，眼看着蓝曦臣孤身离去。
蓝忘机推门而入，风吹进寒室，吹落桌子上的那张纸，只写了四个字。
【夜猎，勿念。】
蓝忘机将信认真叠好，置于袖中。
魏无羡的手搭上蓝忘机的肩，笑嘻嘻地朝他道：“蓝湛，你不去阻止你大哥？”
蓝忘机顺手抱起魏无羡往回走，轻声回道：“不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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